一时宁裕告辞,张弘恨不得一直送到外头大街上去。等他再回转,回到自家看见小儿子张俊的时候,张弘竟被吓了一跳——张俊脸上一时涨得潮红,一时又变得雪白,双眼茫然地盯着远处,似乎深思不属,又似乎咬牙切齿。张平正搓着手,立在张俊身边,不知道该如何劝才好。
正在此时,张俊突然握紧了拳头,道:“不对,宁大人……在她面前一定不是这么说的,她,她在这事情上不可能骗我,我……我要亲自去问问她,她亲口说了我才会相信!”
张俊登时便往外走,张弘这当爹的反而急了,上前一把托住了张俊的衣袖,一掌就击在张俊脸上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大响,张俊脸上登时多了一个红通通的掌印。
张弘这当爹的和张俊两人都愣住了。张俊是家中幼子,自小娇惯。他小时就算顽皮,张弘和郑氏也从无一根指头打在他身上过。这么响亮的一掌,不仅打在张俊脸上,也像是打在张俊心口上一样。
旁边张平却阴恻恻地开口:“二弟,你不要再试图蒙蔽爹娘了。我们是一家人,都是血亲,你要是缺银子,你可以开口要,你要是想分家产,你也可以提,你本无必要借结亲的事情,非要逼着爹娘给你这给你那。”由于张弘夫妇两个一直偏宠小儿子,张平在王氏的挑唆下,就等着这一日向亲弟弟发难呢。“什么宁家小姐开口向咱家讨要聘金云云,都是你编出来唬人的吧!”
“我——”张俊被兄长泼了脏水在身上,张口想辩,又被张平堵了回去:“刚刚宁大人说得清清楚楚,一千两银子打顶了,而你近几日的图谋,公账上,生意上头,外头借的外债,不下数万两之巨。二弟呀……”张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,“宁家的这件亲事,是你自己提出来的,爹娘,甚至宁家,都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。这又何必呢?你真的需要钱,不妨光明正大地与爹娘与哥哥说,何必设了这个娶亲的局,图谋家产。这宁家的小姐如今不能进门也就算了,要是真进了门,你待怎样?借口家财都送出去给了宁家做聘金,然后转一道手,让宁家小姐再带着嫁妆进门,然后你们再关起门过小日子?”
张弘被张平挑了几句,心里的火便腾腾地上来,他也认定了张俊就着这亲事有所图谋,想要分家中的产业。他登时对张俊吼道:“你若是再想给我张家丢人,你就去找那宁家的二小姐——那是什么人,那以后可是长春侯世子的贵妾……你,你这个不肖的东西,都这当儿了,还真想着摸到人家门上去见那宁家的二小姐,指着人家接着帮你圆谎么?我,我,我干脆现在就打断你的腿,免得你出去给我丢人现眼!”
一时张弘便满地里找趁手的打架家伙事儿,被他找到了一根木制的门闩,张弘提在手里,过来就照着张俊的双腿重重打了两下,一下将张俊打趴在地上。在旁边偷着看的郑氏一下子就哀叫这扑了出来,用身子护着张俊,高声叫道:“老爷住手,要打他先将我打死好了……”郑氏的贴身丫头便立马去里面报了张老太太,老太太拄着杖出来,也要为孙子撑腰,一时张家闹得鸡飞狗跳。
而张弘一瞥眼,见到旁观的长子张平与长媳王氏夫妇两个互相对视,面上都是露着得意的微笑。张弘头大如斗,心想,这都是什么事儿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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