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擅闯谷者死！”那人荡下来，一掌对着莫离胸口。他身形似个猴子，手臂又瘦又长，脸也是尖尖的，看起来是个六旬老人。
“猴子精？”紫陌傻傻看着跳下来的男子，忘记了动作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。
“不认得我了？”莫离淡淡笑一声，牵着紫陌贴在山壁上躲过了来势汹涌的一掌。
“猴子精”闻言一收趋势，掌风空击打在对面山壁，几棵青草摇了摇。
“小子！是你！你回来了？？”“猴子精”散尽了力气，此时看得贴在山壁上的莫离模样，惊喜一拳擂在他胸膛。“哈哈，好！回来了好！五爷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！！”
“五爷。”莫离笑着喊了一声，没有动。
“哈哈！舒坦！”被莫离称作“五爷”的猴子一样瘦长男人仰天大笑一声，这才看见旁边默默无言的紫陌，挑着眉打趣：
“小子莫不是带媳妇回来了？有出息！眼光挺好，这闺女长得不错。”
“五爷您误会了。”紫陌抬起头，沉着冷静说道。“我和莫离是朋友。”
“呃。”五爷被呛到了，脸色变得不太好的样子，“我们这种自由不羁来去如风的人，从来没有红颜知己一说，身边的女人只能有一种关系。你不是他媳妇你就不要叫我五爷。”
“那请问，离和弃儿是什么关系呢？”紫陌自然不喜欢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言说，不由得辩驳。
五爷一愣，显然想不到紫陌会这么说，一时间嘴巴蠕动，终是无可反辩，哼一声：“我们小弃儿呢？”
紫陌头一低，自知失言了，脸色晦暗着不再说话。莫离捏捏她手心，打圆场：“回头再说这事。五爷带我去见师傅吧，很久没有回来了，他老人家身体可好？”
“那老头子啊，硬朗着呢。五爷带你去，走吧。”言毕，五爷在前面开路，莫离便牵着紫陌跟在后面。
走了半个时辰，终于爬上了山壁。顶端是一湖清澈见底的绿湖，水汽袅袅，像是仙境一般有着隐约模糊的水烟气，看着很美。湖面上，九折弯亭沿曲而去，中间，一座大大的茅草屋，坐落于湖面上，在烟气遮掩之中若隐若现，似极仙人的居所，那般飘渺而不真实。
紫陌出了神，步伐发虚踩上九折亭桥，轻吸一口清新的空气，沁人心脾到骨子里。
还享受着风景的美妙，突然，茅草房中，传出来一阵响亮的爆炸声，然后滚滚浓烟，席卷了本来美妙的仙湖，空气只剩了硫磺味道，浓到眼泪都要被呛出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呵呵，大概师傅又搞发明了。”莫离踏上栏杆，脚一点一抬，先行掠向中间屋子。
对面仙居已经一团乱，黑烟中一个灰头发灰眉毛灰胡子的老人，咳嗽着从屋子冲撞出来，不停捶着胸口。
他的声音打雷一样响亮而浑厚：“咳咳，居然又给老子爆了，这次明明没有弄错！怎么搞得！！！”
灰老人脸蛋也灰灰的，鼻子像是碰了一点黑，更显得突出，滑稽又可爱的样子。他甩甩胡子，一瞪眼，跳进了幽绿湖里，湖水“咕咚咕咚”冒了两泡，不过须臾功夫，老人从湖里腾起来，身子一晃，水汽就干了。
再出来，灰老头已经变成了白仙人，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，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。
莫离惊喜向着老人腾过去，那飞行的状态，与老人一模一样，一看就知道两人是师徒关系。
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在湖上轻松飘着，黑影子在空中头一低，一个单膝下跪的姿势飘在半空，向着老人：“师傅，徒儿不孝，这么久才回来看您。”
白影子却像是没有看见莫离一样，根本就不搭理他，更不看他一眼。紫陌在远处听不见莫离的话，只想着洁白如斯的老人一刻钟前还是乱糟糟灰蒙蒙的，不由得噗嗤一笑。
“黄毛丫头笑什么！”老人撇下莫离，反而向着紫陌的方向慢腾腾飞过去，莫离一阵尴尬，起身来，看着自己的师傅。当初不告而别，看来真是惹师傅生气了。
“一面天堂，一面地狱。爷爷刚刚的变身，很有点这样的意味。”紫陌掩着嘴巴，亭亭玉立在湖边，一双眸子比仙湖幽幽，清明不带晦涩，干净眉角。
“小儿胡扯，外貌并非人心，怎么可以如此比喻。有人外表脏乱可内心净洁，也有人外表斯文可心内龌蹉。”老人闲闲站在了桥上，与紫陌对望，很是不以为然。
“小女无知，但问爷爷您外表仙风道骨，那您的内心，是天堂还是地狱？”紫陌浅浅抿一抹笑，眼睛朝着莫离方向看了一眼，娓娓问道，却带了点引人跳坑的意思。
“咄！丫头奸诈！”老人扬了扬衣袖。沉吟了一会，半晌忍不住转身，示意莫离过来。
故意板着脸：“小子，过来吧。我若再不理你，就真的应了这丫头的一句‘心思如魔，居置地狱’了。”
“我可没说。”紫陌巧笑倩兮，明眸皓齿出卖了狡黠心意。
莫离从湖面飘了回来，看了紫陌一眼，很是意外。师傅不是那么好摆平的，小陌这丫头，倒是有一套。
“师傅，徒儿不是故意的，当初离开，没告诉您是怕您留我们。”
“行了，别说了。你们年轻一辈的，哪里愿意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，就像我那没良心的囡囡……”老人叹息一声，突然又犀利了眼神，换了恐怖的表情：“应该是那该千刀万剐的臭小子……”
“师傅。”莫离打断了老人阴霾吓人的话，“弃儿，没了。”他轻轻说着，神色淡淡，紫陌却知道，悲痛一直藏在心底。
“什么？你说什么？？”老人不可置信的表情，吹起胡子，瞪圆了眼睛。
“您的得意门徒弃儿，被奸人所杀，死了。”
老人倒退一步，一个踉跄：“我的孩子……”
“莫离回来，就是想借师傅的部下，为弃儿报仇。”莫离低着头，再次跪在师兄面前。老人一直把弃儿当成自己女儿一样对待，如今弃儿已去，师傅肯定也想手刃仇人。
良久的沉默，老人沉思着。过了好久，他声音低哑着，降下了好几分：“孩子，我也想为弃儿报仇，可是我的部下，不是这么拿来用的，你明白吗？”
……
莫离没说话，紫陌咯噔一声，心里隐隐作痛。
“我知道。他们要的只是，一个能待他们好的少主，不是一个利用他们的统领。”
“既然你都明白，何苦还要为难为师呢？”老人长叹一声，满满无奈哀痛。
“莫离，发誓带好他们。不是拿他们当报仇工具。”莫离扬起脸，坚决说着，俊逸的五官泛着光彩。
老人沉吟：“或许你去擂台，看看大家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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